新春開工後，打擊樂團隨即上工，展開馬不停蹄的排練與演出行程。二月，第一季年度公演－擊樂劇場《木蘭》，在北中南三地共進行了十場演出。在這次密集排練到正式演出的過程中，我想起了過年期間，自己在整理思緒的筆記本上所寫下的一道命題：順其自然，或再加把勁？
以人的一生來說，生老病死乃是自然法則，若是「順其自然」，則我們應當接受命定的到來；如果這麼想的話，那麼「老化」和「疲乏」都屬於自然現象，而動力的消失，彷彿也相當合情合理。然而，面對生命已臻成熟的「黃昏／黃金」階段，我們只能夠「順其自然」嗎？如果在這個時候再加把勁，會是如何？
對表演藝術工作來說，如果持著「順其自然」的觀點，那麼，一旦「做過了」、「玩夠了」、「累了」，則「就這樣」、「收起來吧」、「不做也沒關係」，似乎是面對老化的自然心態。然而，表演藝術工作的本質，其實就是要在自然的現象上，多加上一把勁；說起來，這是在與「順其自然」的觀點「作對」，在兩股力量的相互作用間砥礪前進。
人在到達巔峰之後，時常會以為這就是終點了，由此心生「下坡」的放鬆之感。不過，有些人卻因著對前景仍抱有好奇，而選擇了抗拒「想要放鬆」的念頭，並且相信，值得付出加倍的努力去維持體態與裝備，在未來仍能開創出一番作為。
以擊樂劇場《木蘭》的演出為例，這已是這個作品第五度的巡演了，不但呈現的內容本身已達成熟的境界，更是樂團在追求跨界融合演出型態的「制高點」。照理說，我們大可沉浸在榮光記憶中，將之封存，不再去想像更多的可能性。然而，這次我在排練場，卻再度看到團員們個個全神貫注、戰戰兢兢、屏氣凝神的樣子，不但全心全意投入其中，更展現出收放自如的神態，實在既過癮又振奮。其中，京劇演員朱安麗的拚勁和動人表現，更是讓我忍不住在排練的當下，就跟她預約五年後再演──那時，她就六十五歲了！還能再演嗎？當然可以！
對朱安麗來說，或許未曾想過舞台生命能如此這般、一次又一次再攀顛峰，但對一位在舞台上「朝生暮死」的演出者來說，這樣的目標設定，卻是一股能夠再度激活的源動力。當然，為此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、加倍的努力，去對抗「萬有引力」，但是，所謂的出類拔萃，往往就源自於那多加的一把勁！
人的一生如此，表演藝術工作如此，團隊的經營也是如此。順其自然，或再多加把勁？我想，選擇、行動與結果，會互為證明。
